作家王蒙 中新社發(fā) 趙光bj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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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王蒙 中新社發(fā) 趙光bj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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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稱曹雪芹對少女瑣屑心理的細膩描寫無人能及。 本報資料圖片 著名作家王蒙紅學新著《不奴隸,毋寧死?——王蒙談紅說事》日前由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前天,王蒙攜新書在三聯(lián)書店與讀者見面交流并簽售。見面會上,王蒙表示,“不奴隸,毋寧死?”是他讀《紅樓夢》繼而讀人性的痛苦發(fā)現(xiàn),《紅樓夢》中有大量的描寫與敘述能佐證此觀點。同時,他認為曹雪芹對女性間的雞零狗碎寫得細膩而真切,是世界上很多著名作家都無法做到的,由此導致他對曹雪芹性心理的思忖,“莫非他也有同性戀的傾向?”
女奴視不當奴隸為恥辱
《不奴隸,毋寧死?——王蒙談紅說事》是王蒙對《紅樓夢》的最新解讀。全書共分192個章節(jié),均配以通俗易懂、俏皮活潑的小標題。譬如“賈寶玉喜歡女孩子”“黛玉開始很乖”“如果你的老板是寶二爺”“襲人算不算特務或變節(jié)分子?”……王蒙從《紅樓夢》中的人和事談起,論及古今中外、人生百態(tài)。據(jù)王蒙介紹,這些文章最初是應報紙的約稿,花3年多寫就的,內容多以談人生為主,談文學寫作為輔,在成書之前,他略作了修改、整理!皥蠹埜笨奶攸c決定了這些文章以短小精悍的形式出現(xiàn),讀者看這些文章不會覺得累。”
對于將新書名字定為《不奴隸,毋寧死?》,王蒙解釋說:“我們當然崇尚‘不自由,毋寧死’的理念,崇奉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斗爭,哪里有剝削哪里就有反抗的道理。但是我讀《紅樓夢》,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個特別有意思的現(xiàn)象,就是我看到了‘不奴隸,毋寧死’的一個又一個事實,包括像晴雯、金川這樣有頭有臉的女奴,一旦被趕出賈府就尋死覓活的樣子,她們都視不再當賈府的奴隸為奇恥大辱,都有一種‘不奴隸,毋寧死’的剛烈。這可真是人性的奇觀,這也可算是我王蒙讀《紅樓夢》的一個發(fā)現(xiàn)。”
有讀者認為王蒙的這一觀點有影射當下之嫌,對此王蒙給予否認:“時代以及環(huán)境背景相差這么大,哪和哪也聯(lián)系不上,怎么會影射誰跟誰,它就是我讀《紅樓夢》的一點兒思考而已,無他!蓖趺烧f,他當然希望國人清除“不奴隸,毋寧死”的殘余心態(tài),樹立“不自由,毋寧死”的人生觀,“但是我必須指出‘紅樓’內外盛行過‘不奴隸,毋寧死’的觀念的事實,《紅樓夢》里針對這方面的情節(jié)有大量的描寫與敘述,可見提出這樣的觀點并不是一個人的杜撰或者口號!
劉心武解紅樓過于鑿實
與眾多或“索隱派”或“考據(jù)派”專業(yè)紅學家的研究不同,王蒙稱他拿《紅樓夢》是當小說來讀的!敖庾x《紅樓夢》,可以將之作為文獻資料乃至秘密檔案,作為歷史公案或推理起點,進行考據(jù)的或推理的探究。但那不是我的強項,我主要從文學與人生的角度來研究《紅樓夢》,我的文學評論僅限于人生評論!
在他看來,《紅樓夢》是一個特別好談的話題,可以借題發(fā)揮,可以用自己的人生經驗作補充。生老病死、富貴榮華、禍福命運,書中什么內容都有,談論起來很方便,這也是他研究《紅樓夢》的出發(fā)點。
對于作家劉心武的紅學研究, 王蒙評價說,他最大的貢獻在于找出了《紅樓夢》的一些細節(jié)之處,比如關于秦可卿的出身、關于元妃的病等等,對這些做出解釋對于一個寫小說的人如劉心武來說,是一個難以克制的誘惑,但他解釋得過于鑿實了,使自己易陷于被攻擊的境地!啊轮i’要適可而止,不然就會引起很多非議,這是我的見解!蓖趺赏瑫r表示,劉心武的猜測與分析引起了讀者的巨大興趣,掀起了新一輪讀“紅”、談“紅”、研究《紅樓夢》的高潮,這個事實是不能否認的。
喜歡芳官活潑又可愛
與劉心武最喜歡妙玉不同,在《紅樓夢》里的女孩子中,王蒙最喜歡芳官。
他說:“她很活潑,也很可愛。在‘壽怡紅群芳開夜宴’一回中,芳官作為文藝工作者,才氣、性格與相貌都不俗,但級別不夠,不能參加宴會,但她有自知之明。特別是她應對寶玉的邀請比較自然,她先說‘你們吃酒不理我’,保持了適度的天真與嬌憨,還有點兒天生性情中的自由、平等、清高、飄逸,全不以世俗的三六九等為意;接著婉拒了寶玉晚上帶她上桌的好心(帶有侮辱色彩的恩賜),尤其提出藕官、蕊官,講姐們兒義氣而絕不搞個人鉆營;最后又提出要喝酒,表現(xiàn)了豪爽與自我金貴的一面。”
除此,王蒙還認為芳官有很多特點,如她女扮男裝,性格中有時像女孩,有時像男孩。“從中我們可以思考一個問題:一個人的人格是固定的還是可變的,是統(tǒng)一的還是分裂的,是有選擇余地的還是無從選擇的?這都是20世紀很多人討論、研究的問題,在《紅樓夢》中就已經有所討論。”
如此瑣屑無人寫得出
由芳官鮮明的人物性格,王蒙聯(lián)想到了曹雪芹的創(chuàng)作。“《紅樓夢》寫少女瑣屑心理口角,如此細膩,如此不隔,如此真切,這比寫黛玉的苦戀、寶釵的應世、鳳姐的威風與才能還驚人,那畢竟可以大處落筆。像屠格涅夫、托爾斯泰、福樓拜,他們寫麗莎、安娜、包法利夫人,寫得再好也是男性的視角。而曹雪芹寫這些女性間的雞零狗碎,女而又女,一女到底,卻是任何作家都寫不出來的!蓖趺烧f,“我不能不思忖曹公的性心理,他對女性的認同,他鉆到女人腸子里去的體貼與滿足,莫非他有同性戀傾向?”
王蒙對《紅樓夢》一書有著深刻感悟,認為《紅樓夢》是一部交響樂,有快樂的青春快板,有纏綿的二重奏,有叮叮當當?shù)拿耖g舞曲,有如詩如畫的行板,有蒼涼的從大荒山到寺廟的打擊樂,尤其是不斷地有這個則虧則溢,樹倒人跌,最后白茫茫大地真干凈的主題出現(xiàn)。與此同時,王蒙還認為,《紅樓夢》不是政治斗爭史,不是宮闈秘聞,不是猜謎游戲,也不是米諾斯迷宮,它只是一本人生的大書,文學的大書,值得用一生的經驗細細品讀。
王蒙最后介紹,寫完自傳三部曲后,他暫時沒有再寫長篇小說的打算,可能會寫些短篇小說。
記者: 卜昌偉 實習生 李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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