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也不便拒絕”(時間:1921年9月4日,地點:上海)
胡適的確不愧是位優(yōu)秀的“有為青年”,在上海逛窯子的那幾月看來是他平生少有的自甘墮落時期。那時也許正值年富力強,又適人生無所目的,生活無所著落之因素,使得他身心放縱了幾個月。七年留美生活使得他明白原來我們自視為風(fēng)流韻事的逛妓院,其實是人類最為丑陋的道德之一,于是,他主張禁嫖。此后的“文學(xué)革命”使他頓時成為一時風(fēng)云人物,1917年,年值26歲,博士文憑還沒拿到手的胡適,就應(yīng)蔡元培之邀成為北大教授,風(fēng)度翩翩,演講頻頻,他成為“新文化中舊道德之楷模,舊倫理中新思想之師表”(去世后蔣介石之褒揚令)。所以,無論是主觀上,還是客觀上,他都沒有再如此胡鬧的必要和可能。然而,逛妓院的事仍還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說此前在上海屢逛妓院是主動的話,1921年9月4日與妓女合影則是礙于朋友的情面,被迫的,這次與兩個“疑似混血兒”有關(guān)。1921年,胡適應(yīng)高夢旦等人的再三請求,為上海為商務(wù)印書館作一籌劃,9月4日,“回寓,恰值主人之子振時邀了陳景韓(冷血)、李松泉(哈佛學(xué)生,以善變戲法出名)和兩個葡萄牙人(能說中國話,大概是中國婦人生的)在家吃茶。他們邀我加入。后來始知這幾個人都講究照相,今天是來照園中風(fēng)景的。那兩個葡萄牙人又招了兩個妓女來照相;我聽他們的談話,大概這幾個人都是常在一起嫖賭的人。我因張丹斧七月間曾作一篇《取而代之》的文,使我覺得很對不起陳冷血,故我不便即辭出”!白詈笏麄儼言谧娜撕险樟艘粡,我也不便拒絕”(《日記》)。這幾個家伙,又是一幫十來年前的胡適之們,只不過,胡適已不是十來年前的胡適了,他只是被迫合一下影而已。
3.“看看濟南的窯子是個什么樣子”(時間:1922年10月13日,地點:濟南)
胡適每到一地,似乎都喜歡到該地的窯子里看看。1922年,胡適到濟南參加“第八屆全國教育會聯(lián)合會討論新學(xué)制”會議。10月13日,這天傍晚,胡適去理發(fā),看來他實在太困頓了,以至于理發(fā)的時候都睡著了。洗頭發(fā)時,他叫師傅用冷水洗頭,才得以清醒。這天晚上,郵局失火停電,大約無事可做吧,日記里這樣寫:“我就到濟源里去看看濟南的窯子是個什么樣子。進去了三家,都是濟南本地的,簡陋的很;大都是兩樓兩底或三樓三底的房子,每家約二人至四人不等,今夜因電燈滅了,只點油燈,故更覺簡陋。十時半回寓,早睡”(《日記》)。
4.“邀我們?nèi)ス涓G子”(時間:1925年9月底到10月初,地點:漢口)
1925年9月底到10月初,胡適應(yīng)武昌大學(xué)和武昌商科大學(xué)邀請去做演講,他忙中偷閑,與朋友們一起又要看看窯子的生活了!坝幸惶煲估铮∨、達夫、金甫和我把周老先生(鯁生)拉去看漢口的窯子生活;到了一家,只見東墻下靠著一把大雞毛帚,西墻下倒站著一把笤帚,房中間添了一張小床,兩個小女孩在上面熟睡”!坝钟幸惶,孤帆得了夫人的同意,邀我們?nèi)ス涓G子,到了兩家,較上次去的清潔多了。在一家的席上,有一個妓女是席上的人薦給金甫的;席散后,金甫去她房里一坐,她便哭了,訴說此間生活不是人過的,要他救她出去。此中大有悲劇,因是意中的事。此女能于頃刻之間認識金甫不是平常逛窯子的人,總算是有眼力的。那夜回寓,與達夫、金甫談,我說,娼妓中人閱歷較深刻,從痛苦憂患中出來,往往more capable of realromance(擅長談情說愛),過于那些生長地安樂之中的女子”(《日記》)。
5.“帶他去楊蘭春、桂女亙兩妓家”(時間:1926年2月初,地點:上海)
大概胡適認為妓院似是了解中國國情的一個難得的場所吧,1926年2月初,他帶外人L.Gannett(L·加納特)去逛妓院。沒料到,此洋朋友倒是力勸胡適不要將精力花費到這些無聊的游戲之中。直到8月22日,胡適為庚款的事情歐游時,才得以有空給他復(fù)信,并在23日日記里深刻自省!八诙鲁酰谏虾R娭,談的很多。有一天晚上我要叫他看看中國情形,帶他去楊蘭春、桂女亙兩妓家。他是我的舊友,別后于三月五日從北京寄我信,(深情)勸告,怕我把有用的精力浪費在無用的嬉戲里”。胡適告訴加納特,他決心“要嚴肅地做個人,認真地做番事業(yè)”,并將加納特原信附于自己日記之中,“以記吾過,并記吾悔”(《日記》)。
其實,他對去妓院的悔過似乎在8月14日在倫敦的時候就有過,胡適“感覺寂寞的很”,“寫信與冬秀,說我近來的心理。我說,第一想把身體弄好。第二把一切壞習(xí)慣改掉。以后要嚴肅地做個人,認真地做一番事業(yè)”(《日記》)。說到“好身體”,胡適似乎并不健壯,一個痔瘡都得休息幾個月來調(diào)養(yǎng)。他對馬寅初的身體曾這樣記載,“寅初身體很強,每夜必洗一個冷水浴。每夜必近女色,故一個婦人不夠用,今有一妻一妾”(《日記》)。所謂“壞習(xí)慣”,對胡適來說,習(xí)慣稱得上壞的,而且值得深切悔過的,也許只有逛窯子之類的事了。然而,8月28日他又到“娛樂場所”紅磨坊去了!巴砩吓c顧君(按:顧蔭亭)夫婦等到Le Rotorde(羅道達咖啡館)去吃咖啡”,“又與他們同去Moulin Rouge(紅磨坊)看跳舞,夜深始歸”(《日記》)。后來,他似乎僅限于看看歌舞表演之類的,1931年3月20日在東興樓吃飯,“飯后與志摩、鄭穎孫同到東安飯店的白宮舞場看跳舞。北京近二年中跳舞場開了不少。前門外的妓女有改業(yè)做舞女的”(《日記》)。
以上是筆者所能見得到關(guān)于胡適進妓院的大致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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