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廣州站”是簡體還是繁體,成了一個政治問題
簡化字改革受到了普遍歡迎,尤其是初學者。今年63歲的何菊香是湖南漢壽的一個農民,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他上學第一課的課文是“開學了”。課文內容很好理解,但是他怎么也學不會那個繁體的“學”字,為此還挨了老師不少板子。后來當老師告訴他“開學”可以寫成“開學”時,他非常高興,心想以后可以不挨老師的板子了。
同時,簡體字也給當時的掃盲工作帶來福音。何菊香記得,解放初村里識字的人不多,小時候,他經(jīng)?吹皆S多鄉(xiāng)親托出門的人給鄰村的親戚朋友帶口信,問候平安。他說:“那時,大家都不識字,沒人會寫信,所以只能靠口信來互相問候!彼踔吝記得村里有一個老秀才專門替人寫書信來謀生,“就一張桌子,上面有個招牌:代寫書信,生意還很忙,村里很多人都去找他!
“雖然簡化字受到普遍的歡迎,但是并非沒有批評,有些知識分子對簡化字還是有抵觸情緒,如我的老師唐蘭先生就對簡化字持反對態(tài)度!敝猩酱髮W教授曾憲通說,1957年唐蘭在參加一次文字改革學術座談會,在會上他對簡體字提出了不同意見,后來因為這個意見唐蘭遭到了猛烈的批判,多次檢討和表態(tài)才過關。
對簡體字持保留態(tài)度的還有陳寅恪和錢鐘書。據(jù)錢鐘書的學生回憶,錢鐘書至死不認錢“鐘”書,只認錢“鍾”書,他的《管錐編》也一定要用繁體字出版。筆者曾見過一套三聯(lián)出版的有簡體字版的《錢鐘書集》,在其出版說明中有這樣一句:《談藝錄》、《管錐編》因作者不同意出簡體字版而未出簡體字版。同樣堅持繁體出版的還有陳寅恪,他在臨死還要留下遺囑,他的作品不能用簡體字出版,一定要用繁體而且要豎排。
在吳宓的詩文中,很多人都讀到過這樣的詩句:“嚼字今來不識字,掃盲我老竟成盲”,即感慨自簡體字推行之后,他這位中文系的教授竟然變成了文盲,成為需要掃盲的對象。在公開場合他只能奉令而行,但在私人領域,他從不使用簡體字。據(jù)吳宓幼女吳學昭回憶,吳宓沒有像好友陳寅恪那樣留下遺言其著作必須以繁體字直排,但他畢生都使用繁體字,并且也要求家人和好友、學生寫給他的書信都必須用繁體字,“否則不讀不復”。
作為一個學術問題,漢字的繁簡之爭本來是可以討論的,但是由于最高政治領導的介入和表態(tài),文字改革被政治化。甚至于簡體字成為了一個政治標識物,說到簡體字就一定要說是正確的,一定要贊成簡體字方案,不然就是政治立場有問題。新月詩人古文字學家陳夢家在不同的公開場合對文字改革發(fā)表批評意見,并且在報刊撰文表示反對簡化字,這些近乎于天真的舉動讓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乃至生命。1957年,陳夢家沉浸在百家爭鳴的興奮里,沒有覺察當時的風向。“反右”斗爭拉開序幕,“反對文字改革”成了陳夢家的罪行之一,他被劃成“右派分子”后,對他的懲罰是“降級使用”,“文革”開始,因不堪忍受折磨,陳夢家自縊身亡。
“在一段時間內,不僅在大陸簡體字被政治化,在臺灣簡體字也同樣成為了一個政治符號!痹鴳椡ㄕf。自大陸開始推行簡化字之后,國民黨當局便開始將簡化漢字斥為“忘本賣國”等,并始終對文字嚴加管控,堅持使用繁體字,禁用簡體字,將其視為意識形態(tài)問題。一時間,簡化字在臺灣成為洪水猛獸,人人忌談并成為了一個政治符號。不過與大陸相反的是,在臺灣提議簡化漢字,甚至是寫簡體字的人都要被戴上政治帽子!八,80年代末,兩岸剛剛開始往來之初,臺灣民眾,面對簡體字,幾乎完全不能解讀其意!
出生于新加坡的華人教授王潤生60年代在臺灣有一次驚險的經(jīng)歷,據(jù)他回憶,1962年他第一次去臺灣留學,從新加坡飛抵臺灣松山國際機場,進海關時,他行李箱里面的十多本簡體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作品全部被沒收。他回憶說,他當時完全不知道五四時期的作家,即使不是左派作家如郁達夫、冰心等人的小說也是禁書,更不必說簡體字的書了。不過幸運的是,他沒有被拘留拷問,“在1960年代,算是很大方了。”王潤生感慨說。
直到1983年,臺灣政府還把簡體字視為政治風向標。王潤生還有一次比較有趣的經(jīng)驗,1983年,臺灣清華大學準備聘請他擔任客座教授,讓他先寄一份簡歷以便辦理聘任手續(xù)。王潤生隨手寄出了一份用中文打字機打的簡體字履歷表,結果臺灣清華大學拖延了很久才將聘書寄給他。過了很多年,王潤生才知道,原來是那份簡體字的履歷表犯了大忌,臺灣當局需要經(jīng)過調查,才批準這一聘任。
“大陸將繁體字政治化的思維在80年代初也還有遺留!痹鴳椡ɑ貞浾f,廣州火車站剛建成時“廣州站”三個大字用的是繁體,“火車站方面認為繁體的‘廣’字要漂亮些。”廣州站用繁體題寫的消息不知怎么傳到了國家語委那里,有關人員覺得這個事情非常重要,政治立場有問題。于是,國家語委下文給廣州市政府,文件中嚴厲地指出這種做法是復興繁體字,要求立即改用簡體字。接到文件后,市政府有關領導馬上叫火車站負責人更換,但該名負責人則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掛上去了,花了30多萬,如果要換的話太浪費,時間也來不及。于是,為了這三個大字,廣州市政府專門成立了一個調查處理小組,曾憲通當時是小組成員之一。
調查組來到火車站之后發(fā)現(xiàn)繁體的“廣州站”三個確實已經(jīng)做好,要拆掉重做確實有困難。進退兩難之中,有一個小組成員發(fā)現(xiàn)在火車站后面的側門上也掛有“廣州站”三個大字,簡體字書寫,一問,原來是郭沫若題寫的。于是“我們提議將郭沫若的這個題詞換到前面來,廣州市政府同意了這一建議,才成為現(xiàn)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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