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兵排長白歧昌的一段報告,記述學生游行隊伍的具體行程
5月4日下午1點,北京大學等十三所院校三千余名學生匯集天安門,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示威活動。在活動中提出了“外爭國權(quán),內(nèi)懲國賊”、“取消二十一條”、“拒絕合約簽字”等口號,在集會上宣讀了許德珩起草的《北京學生天安門大會宣言》,然后,學生舉行了游行。
學生游行路線,據(jù)五四當日一直跟蹤著學生們的北洋政府陸軍部駐署憲兵排長白歧昌記述:“學生團于午后二時三十分整隊出天安門,折東進東交民巷西口,至美國使館門首,遂被阻止。該代表等從事交涉,仍未允通行。后即轉(zhuǎn)北往富貴街,東行過御河橋,經(jīng)東長安街南行,經(jīng)米市大街進石大人胡同,往南小街進大羊宜賓胡同,出東口北行,向東至趙家樓曹宅門首!
游行隊伍向東折進東交民巷的美國大使館門前,推舉代表向美國公使館遞交陳詞,結(jié)果遭到軍警攔阻。這在5月10日許德珩 “供詞”中有所描述:“我們由天安門意欲到東交民巷見美國公使,請他轉(zhuǎn)達本國政府替中國在和會主持公道,于是我們列隊至東交民巷,進去一個人至英美法各使館,正值各公使不在,外國巡捕并不準由東交民巷穿行。于是我們就由東交民巷往北去了。我們因東交民巷是中國地竟不準中國人走進,想起中國外交屢次失敗,無不與曹汝霖有關(guān),于是大家決定往曹汝霖家闖!
正如許德珩所說的那樣,同學們在東交民巷受阻后,經(jīng)反復交涉未果,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氣氛十分緊張。這時,隊伍中不知是誰喊道:“去找曹汝霖算賬去!”于是同學們向曹宅所在的趙家樓進發(fā)。
據(jù)館藏檔案記載:門外駐守的是保安四隊的隊員,分別把守著曹宅的四個門
去曹宅的途中,因為學生們列隊整齊,一路上并沒有人攔阻。趙家樓胡同很狹窄,周予同教授是這樣描述學生排隊前行的情景:“趙家樓的胡同并不闊大,只容得四人一行!
曹宅由保安警察荷槍實彈地把守。據(jù)館藏檔案記載:門外駐守的是保安四隊的隊員,分別把守著曹宅的四個門,門內(nèi)挎刀的是保安三隊隊員。在檔案中記載的有名有姓的保安就有28人,此外還有巡警10余人、男仆人9人,總計50余人。
5月4日下午1點左右,曹宅的人接到電話后就布置了防范。既然曹家戒備森嚴,學生是如何進門的呢?
1919年5月13日,在京師地方檢察廳偵查處,曹宅管家燕筱亭提供了證詞:“(學生們)砸了半天門未砸開,后將窗戶玻璃砸破進去的。先進去三四個人,進去的學生將門打開的”。
6月16日,曹宅保安王茂林在京師地方審判庭刑事一庭證言:“那日我在曹宅門外擔任保護,學生手搖旗子擁來,來勢很猛烈,電話都打壞了。我奉長官命令攔阻學生,但學生說他們是為國家不能阻……”
6月22日,在京師地方審判庭刑事一庭,由推事孫葆璜訊問,書記官周召棠記錄了王茂林、趙虎臣、李昌言等九名到庭保安的證言。李昌言證實,“(學生)砸碎窗子二人托一個人進去,當時我們官長也在場,不讓他們上去不行,我們總共有十幾人在一塊,學生有若干。”
據(jù)有的親歷者后來回憶:是匡互生第一個跳入曹宅高大的窗戶,打開門后,學生們?nèi)缤蜷_閘門的潮水般涌入院內(nèi)。
當時曹宅的高墻深院中有50余名荷槍實彈的保安警察和巡警看護,貌似壁壘森嚴,手持白旗的學生進門后的情景又是如何呢?我們仔細查看檔案,在一份訊問記錄中看到事情的經(jīng)過。6月20日,在京師地方審判庭刑事一庭,推事孫葆璜與曹宅管家燕筱亭的對話幫助我們解開了這個謎。當孫葆璜問道:“拜客去的有沒有人?”燕筱亭是這樣答復的:“有個丁局長丁士源。學生來了以后,丁局長還沒有走。學生打了進來,丁局長對巡警說:怎么不動手打?巡警答:我們未奉上官命令,不敢打。丁局長說:我說了行不行?巡警答:不行!
原來,警察并沒有接到上級鎮(zhèn)壓學生的命令,所以沒有動手。此外,可能還有保安警察聽到了學生們說是為國家而主動閃開的原因。當天,學生人太多,保安警察有的人上去阻攔了,有的人出于同情學生等原因閃開了,欲阻攔的保安警察并沒有攔得住學生們下一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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