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妄談與瘋話》謝絕“未婚成功中年男性”
六六:被宋思明感動是內(nèi)心有幻想
去年《蝸居》大火,《蝸居》所面臨的各種爭議也將六六一下推向了話題中央,快人快語的她卻在那個時期回避著采訪。在六六看來,《蝸居》中她所想表達的價值觀其實被不少人“誤讀”了,宋思明和海藻之間的愛情不過是一種交換,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應(yīng)該得到譴責(zé)而不是同情。在新書《妄談與瘋話》中,六六依舊語態(tài)潑辣,對情感、小三、住房等社會熱點問題一一評論。談到自己曾經(jīng)“失敗”的婚姻,六六也并不以為然,她說,如果一生都被愛人寵愛,沒有經(jīng)過感情的挫折,她不可能寫出《蝸居》中的婚姻故事。
談新書 毀滅婚姻幻想男士
新京報:之前你的散文集里的文字很溫和,這本《妄談與瘋話》里面就感覺很犀利、潑辣,是有意在風(fēng)格上變化嗎?
六六:一個女人要是沒有十八般面孔那怎么混世界。课矣袔妆旧⑽募瘜懙氖腔橐錾钕嗵幹。《偶得日記》是寫初做母親的感受,這樣的文章比較溫情比較小女人篇!锻勁c瘋話》是我作為一個公民或者一個當下生活的觀察者寫的一些評論性的文章,這些東西的風(fēng)格當然不是溫情脈脈的,相對來說必須犀利一點。再說現(xiàn)代的社會怎么讓我溫柔?
新京報:你新書的扉頁上寫著“謝絕未婚成功中年男士購買”。是寫完了想到的,還是之前就不想讓他們買?
六六:說實話,女性寫時政評論的文章都不可愛。在這個社會,女性迷糊一點,傻乎乎一點,不嬌弱一點,嗲一點,可能更招男士的疼愛。《妄談與瘋話》里面有很多對婚姻的評價,這里面涉及到很多名人,比如周濤、宋丹丹、陳凱歌陳紅夫婦。中國的、外國的我都說了,有分析,有實例印證,會把那些對婚姻幻想男士的希望全部毀滅了,所以他們不應(yīng)該買這本書。
新京報:新書里面你也談到了很多情感的問題,但大多數(shù)的時候你都持一種很豁達的態(tài)度,這是你的性格嗎?
六六:我覺得是因為年齡。你在年齡小的時候特別敏感,但當大了以后完全就不敏感了。實際上從心理上講,就是包容度在增加,你的這種承載力在不斷加強。我覺得小姑娘的時候都矯情,都有潔癖。很多女性害怕衰老,就想永葆青春——美容美發(fā),做個眼袋拉拉皮,有一種對青春逝去的恐懼。我恰恰不會。我覺得我很高興我在老,而且我甚至期待我老年時代的到來——因為到那個時候也許我的美貌不在了,但是我的智慧在不斷地增長,我的經(jīng)驗也不斷地增長,而且我會更加豁達,品格也會不斷地上升。
談《蝸居》 海藻愛情要譴責(zé)
新京報:之前的《牽手》也是包含第三者的電視劇,但把“小三”推向風(fēng)口浪尖的還是《蝸居》。
六六:《蝸居》這本書引起的關(guān)于小三的探討和以往小三的情感故事是不一樣的,因為它不是單純的情感之間的交流。我想探討的是特權(quán)階級對感情的掠奪,它不僅僅是兩個人的愛情。如果宋思明不是個秘書長的話,海藻還會愛他嗎?很多人都會問為什么海藻愛上宋思明——如果有這樣一個男人愛我,我也愛他,他有權(quán)有錢對我又好。
新京報:你覺得宋思明和海藻之間是不是純粹的愛情?
六六:我覺得是一種交換的利益。我說最直白的一點,如果宋思明是一個奮斗不息的中年下崗工人,你覺得海藻會愛上他嗎?
新京報:但是從電視劇里面大家看到的是宋思明很有擔當,很有責(zé)任感的。
六六:其實我想說的就是這一點:他總是披著愛情的外衣,就像這種交換披著愛情的外衣。他們倆心里早就清楚這是一種交換,但兩個人都愿意以愛情的名義進行。這種愛情是社會的一種傳染病,它對這個婚姻集體的破壞是致命的,而且我認為但凡對婚姻對家庭對社會抱有期待的人都應(yīng)該去譴責(zé)這種行為。
新京報:但是很多觀眾會為了宋思明和海藻的愛情感動。
六六:凡是有這種感動的人內(nèi)心都有幻想,因為他們得不到,因為他們沒有機會做這種交換。它所代表的這種“市場行為”叫浮躁。
新京報:很多人對《蝸居》的理解跟你本意實際上是有一段誤差的,比如很多人都會把它看成“一個貪官跟一個小三的愛情”。
六六:我不能保證每個人都在正確的道路上行走,但我首先保證我在正確的道路上行走。我這一輩子就是我按照我小說里面希望表達的意思,我靠自我奮斗,自己一直在努力著。
新京報:你本人常年生活在海外,也屬于可以買得起房的,你有切實接觸過“海萍”這種為買房負擔那么大的人嗎?
六六:有,但是不多。中國基本上完成了第一階段的資本積累,在大城市生活很多年的人基本上最少有一套房,都已經(jīng)趕上了夜班車。最痛苦的是新興的80后和90后。他們往大城市奔的過程中,面臨巨大的壓力——這種高企的房價是對他們理想的打擊。人的理想一旦被一套房子所束縛,他就很容易活在一個沒有理想的時代。
談爭議 溫總理未給我平反
新京報: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對于很多提問的第一反應(yīng)都是“這個問題能回答嗎”。《蝸居》之前你好像不是這樣的。
六六:現(xiàn)在是條件反射。我以前不會有這種感覺。
新京報:是在《蝸居》那個期間嗎?
六六:對。那是比較恐怖的時候。比如說有一個記者打電話來就說了一句,說我這個戲里面有“性”。那個時候我是想開玩笑,說,“咦?性難道不正常嗎?”其實是要引出我下面一段話一個開場白的方式。你不能開始說一個特嚴肅的問題對吧!你希望這氣氛不是特別緊張,但是他會把這個變成標題,這樣會讓我很尷尬。我個人分不清楚誰是善意,誰是惡意的。如果你說《蝸居》是一種社會現(xiàn)象,為什么會引發(fā)這個現(xiàn)象,我是很愿意坐下來跟你探討。我個人一直認為《蝸居》的成功不是因為《蝸居》本身作品的成功,它是恰恰趕上這個時代。所以我一直說一句話就是我的運氣比較好——你是正好趕上這個時代,趕上當下房價在上升的時候,他(觀眾)需要一個宣泄口,(作品)恰恰就成了這個宣泄口。我每天在報紙上看見自己掛在娛樂版頭條——今天掛著大紅花,明天變成大枯草。我覺得是人生難得的一段履歷,一段經(jīng)歷吧,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遇到的。
新京報:溫總理最近也特別提到“蝸居”這個詞。當總理說了“蝸居”之后你有沒有覺得《蝸居》總算被平反了?
六六:我沒有覺得《蝸居》被平反了,有爭議的作品就是一個好作品。對我個人來講,我從來沒有覺得被批評、有意見,就讓我悲傷、失望、憤怒,我能心平氣和地去接受它。
談中年危機 面對選擇對自己負責(zé)
新京報:《蝸居》扉頁上寫了關(guān)于中年危機的一些感悟,你自己對中年危機怎么理解?
六六:我個人對中年危機的理解就是面臨選擇。年小的時候沒有什么選擇的權(quán)利,小的時候爸媽做什么你就吃什么,領(lǐng)導(dǎo)給你什么工作你就得做什么工作。中年是人生的巔峰狀態(tài),你能夠駕馭這個世界機會的可能性越來越多,你怎么善用你的選擇權(quán)利,這是個最大的危機。比方說我到中年有權(quán)力的時候,我是用它來攀附還是用它來為人民干事?我有金錢,我是來做慈善還是用它來腐敗奢侈?到中年的時候有無數(shù)的女孩子奔向我,我是去糟蹋她們還是去獨善其身?這些選擇的每一個關(guān)口決定你未來的道德走向。到中年的時候你要對自己負責(zé)。這就叫中年危機。
新京報:你會認為自己過去的一段感情失敗也算是中年危機嗎?
六六:我沒有覺得我的婚姻或情感是失敗的,這對我收益太大了。如果一生我都被愛人寵愛,沒有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不知道什么叫婚姻的挫折,我也沒法去寫婚姻的書。如果我寫婚姻就是甜美無比的,你當是寫童話故事哩!現(xiàn)在我可以換一個角度去理解,我不單作為一個女人去理解女人,我跳到這個現(xiàn)象之外去理解男人,對我來說是一件受益匪淺的事。
- 人物簡介
六六 安徽合肥人。2003年以小說《王貴與安娜》蜚聲海內(nèi)外文壇,被看作繼張愛玲、虹影之后的第三代海外華裔女作家的代表。2007年12月,六六推出了以買房為主題的小說《蝸居》,該作品被改編成同名電視劇,引發(fā)了社會熱議。
本版采寫/本報記者 劉瑋 實習(xí)生 張娟 黃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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