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金剛經(jīng)》是一部登峰造極的內(nèi)功心法,《一只牡羊的金剛經(jīng)筆記》則是作家兼出版人郝明義花了二十年時間摸索《金剛經(jīng)》的心得報告。
四十歲生日才“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是牡羊座的郝明義,“歸座認命”,決定改變自己的個性,開始尋找馴伏激進牡羊的法門。他慢慢發(fā)現(xiàn),原來所有馴羊的動機、基礎(chǔ)與方法,都在《金剛經(jīng)》里頭。
《一只牡羊的金剛經(jīng)筆記》一書,有郝明義對自己的回顧,細部描繪他如何花了十多年時間和自己的“念頭”掙扎,并且以一個企業(yè)經(jīng)營者的身份,說出他接觸《金剛經(jīng)》的經(jīng)過與心得。此外,郝明義還解釋為什么《金剛經(jīng)》是一部無以名狀的內(nèi)功秘籍,《六祖壇經(jīng)》為什么是《金剛經(jīng)》的白話版、演義版,也是分解版,而六祖批注的《金剛經(jīng)口訣》又為什么是《金剛經(jīng)》的批注版、實用版。
最后,關(guān)于幾部經(jīng)典如何交叉使用,乃至于破解《金剛經(jīng)》這部內(nèi)功秘籍的極致境界,作者也以誠懇而自省的筆觸提供了參考答案。
《一只牡羊的金剛經(jīng)筆記》書摘
文/郝明義
二 黑戶佛教徒
一九八九年夏天,我受著多重折磨。
工作為接手不久的時報出版公司的整頓而手忙腳亂。家庭為自己的疏于照料而另有苦惱。
此外,身體的腋下和大腿根部有濕疹,久醫(yī)不愈。天熱流汗,就要在癢痛交加中抓得皮破血流,于是惡性循環(huán)。那年夏天,為隱疾所苦,經(jīng)常有生不如死之感。
有天一大早進辦公室,卻因為打開抽屜,看到一位作者慧心齋主送給我,隨手扔在里面的小冊子,人生從此改變了。
抽屜里躺著的那本薄薄的小冊子,封面是黃色的,上面印著一位手持凈瓶的觀世音菩薩,旁邊寫著“大悲咒”。我信手拿了起來,在安靜無人的辦公室里慢慢地讀了一遍。
讀完之后,腦子昏沉沉的。接著雖然上班了,但是想再讀一遍《大悲咒》的念頭越來越強。下午四點剛過不久,我就溜班回家,一個人關(guān)在臥房里讀了起來。
一遍兩遍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讀的速度不由自主地越來越快,快到無法控制自己舌頭的地步。然后,我涕泗橫流地大哭一場,聽到孩子放學(xué)回家的聲音,才好不容易停了下來。
最奇妙的事情發(fā)生在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梳洗,發(fā)現(xiàn)一件極其意外,無法理解的事。濕疹黏液與破皮血水已經(jīng)形成潰爛的腋下與大腿根部,竟然成為干燥一片的皮膚。好比說,前一天還是洪水泛濫的狀態(tài),第二天早上卻成了退潮之后的一片干地。唯一可以證明這些部位確實有過問題的證據(jù),是皮膚的顏色。原先潰爛部位現(xiàn)在是一片暗紫色,與周近皮膚形成強烈對比。糾纏我經(jīng)年的一個痛苦不堪的隱疾,就這樣干干凈凈地,在隔夜之間消失了。
從沒見過收音機的人,一下子看到收音機可以調(diào)整頻道,聽到一些新奇的聲音,是會很驚喜的。
從沒接觸過宗教,一下子體會到宗教信仰帶來一些神秘經(jīng)歷的人,也是如此。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太好奇了。
慧心齋主比我早些時候接觸佛教。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所接觸的各種佛教相關(guān)的人、事、地、物,幾乎都是她幫我介紹的。
我忙碌地尋覓。更想體會一些神秘的經(jīng)驗。
牡羊座都是好奇的。不是嗎?
我又有過幾次印象很深刻的神秘經(jīng)驗。
除了《大悲咒》之外,我讀的第二部佛經(jīng)是《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簡稱《地藏經(jīng)》)。
頭一次讀的那天,是農(nóng)歷七月。伴著無間地獄的種種場面,我讀到地藏菩薩“將承佛威神力故,遍百千萬億世界,分是身形,救拔一切業(yè)報眾生”的表白,并向世尊作出承諾,“唯愿世尊,不以后世惡業(yè)眾生為慮。如是三白佛言:不以后世惡業(yè)眾生為慮。”
夜半寂然的燈下,我悄聲一句句讀著:“如是三白佛言:不以后世惡業(yè)眾生為慮”。
直可以感受到只有我一個人的屋子里,身旁卻另有靜靜聆聽的存在。
宇宙,森然。
讀《地藏經(jīng)》,又讓我和逝去的父母有一次接觸的機會。
有一天,一位有“神通”的人士跟我說,我應(yīng)該讀《地藏經(jīng)》回向給我逝去的母親。說她一直放心不下我,跟隨我多年,應(yīng)該到讓她離開的時候了。
我母親是在我上初一的時候去世的。初一的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可我對她去世的回憶卻一直很不清楚,很不真實。
我對她思念,要再過六年才覺醒過來。一九八九年的當(dāng)時,還早。
不過,畢竟有一點是我記得的。一位去參加我母親葬禮回來的叔叔,紅著眼告訴我:我母親的棺木要釘?shù)臅r候,一直釘不進去。直到爸爸跟她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我 ,要她放心,釘子才釘了下去。
聽了這位人士建議我讀《地藏經(jīng)》,我半信半疑地先是回了一句:那也很好啊,我也正好可以和我母親多相處。
她說,陰陽相隔,終是兩受干擾。接著她說了她看到的我母親的衣著和鞋子的特征,不由得我不信。
我照她說的,回家去讀了七遍《地藏經(jīng)》回向給我當(dāng)時去世二十年的母親。
回向之后,感覺到一種淡淡的憂傷。像是在一個晴朗的清明節(jié)的早上,去掃墓的路上被一陣輕輕的風(fēng)吹過的心情。
第二天我主動想到,那也該讀《地藏經(jīng)》回向給我父親。
我父親是才一年多之前過世的,不用別人指點,我都知道他和我在一起。
我去韓國奔喪,整理了一些父親的衣物帶回臺灣之后,一天獨自在家里午休。半睡半醒之間,蒙眬中覺得有個人影飛快地掠進房間,才在床邊一坐,已經(jīng)沒入我身。大約是一小團棉花的重量進入身體的感覺。這一下子嚇得我跳了起來,立刻奪門而出。
但是在大門剛關(guān)上的剎那,我卻直覺到那團棉花的重量,應(yīng)該和我父親有關(guān)。我父親是不會害我的。所以我安慰著自己又開門進了家里。
有一部電影叫《靈魂的重量》(21 Grams)。我沒量過一小團棉花是否二十一公克。但那就是我感受到的靈魂的重量。因為成長的過程里,和我父親的心結(jié)多,又得以在他晚年重新親近,所以當(dāng)時即使沒有任何宗教信仰、沒有任何神秘經(jīng)驗的我,也直覺到那是父子之間的一種牽掛。這時,想到也讀《地藏經(jīng)》給他。
讀完回向之后,比前晚的感受清晰多了。我可以清楚地覺察到有一個無形的、類似影子的東西,慢慢地,一寸寸地,從我身體里橫向移動出去。
我像是在和什么離別,又像是在掏空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由自己地放聲痛哭?薜铰曀涣撸蝗徊恢蓙淼胤词忠徽婆脑谧约侯~頭,才停止。
因為有許多神秘的經(jīng)驗,使我在剛開始接觸佛教的時候,花了大量精神去探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發(fā)生這些現(xiàn)象?以及,我如何才能具備更大的能力來探索這些神秘現(xiàn)象。
幸好這時我認識了洪啟嵩。有一次我把自己的神秘經(jīng)歷說給他聽,他提醒我,一個修行人不應(yīng)該執(zhí)著于神通之事。
他的話,一下子把我敲醒。
大約同時,我讀一部佛經(jīng),看到了一段。
佛陀的弟子之中,目犍連是神通第一。目犍連神通之大,看到一只鴿子,就可以知道這只鴿子過去一千世的由來,也可以知道這只鴿子未來一千世的演化。
大家說目犍連的神通這么厲害,不知和佛陀的智慧如何相比。
佛陀回答說:把那只鴿子身上的一支羽毛切成一千段。以千分之一支羽毛去沾沾海水,沾到多少就是目犍連的神通所及。而佛陀的智慧,則是那整個大海。
這個故事讓我徹底清醒過來。
學(xué)佛學(xué)佛,可不是去學(xué)那千分之一的羽毛。
很多人經(jīng)常把科學(xué)沒法解釋的事情,都稱之為“迷信”。但是長久以來,我也看到許多人越是不接受宇宙里存在一些目前還無從探測的能量,越會因為有人稍微展露一手和那些能量溝通的能力,就五體投地。像一個從來不相信收音機會接收無線電波的人,一旦給他聽到收音機里當(dāng)真可以傳來一點聲音,就把那個不過是轉(zhuǎn)動了一下收音機調(diào)頻鈕的人,當(dāng)成宇宙的創(chuàng)造者來膜拜了。
我很慶幸自己很早就有些對神秘經(jīng)驗的體會。那段經(jīng)歷,對我最大的好處,是從此對“神通”、“神秘經(jīng)歷”等免疫。此后,不論什么樣的大師、高手,表演多么神奇的身手,我都不會為之所動。
每當(dāng)看到人聽到、看到什么大師指點了“前世”因果就敬若神明,我都會想到目犍連的故事。前后看得出總共兩千世因果變化的目犍連,才相當(dāng)于那千分之一的羽毛,搖頭晃腦或故作神秘地談一次“前世”的人,那是兩百萬分之一的羽毛所能沾到的海水吧。
我決定好好地從佛經(jīng)中去認識佛法。
讀了《地藏經(jīng)》、《圓覺經(jīng)》、《楞嚴(yán)經(jīng)》、《法華經(jīng)》、《大智度論》、《心經(jīng)》、《金剛經(jīng)》、《六祖壇經(jīng)》、《小品般若波羅蜜經(jīng)》等。
(摘自臺灣《中國時報》網(wǎng)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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