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歲的盲女小陳走南闖北6年,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愛情———今年23歲,同樣是盲人的小李。在她心里,小李“勇敢、善良、有擔當”。
可是,當愛情迅速升溫,甚至談婚論嫁時,一個驚人的消息讓小陳面臨著人生的一次關鍵抉擇。
一周前,男友小李在泉州市第一醫(yī)院檢查時,發(fā)現(xiàn)患有尿毒癥,只能花錢盡量延續(xù)生命。而小陳,此前正在存錢,計劃復明雙眼。
是復明雙眼重新看世界,還是將辛苦存下的錢讓給男友做透析延續(xù)生命?小陳默默地選擇了后者:“我愿意用我的一雙眼,換男友一年的生命!
一對盲戀人 兩段凄苦命運
如果不看眼睛,小陳可能還是個美女。
小陳的雙眼都是白色的,右眼珠很大。她出生在永春一個偏僻而少醫(yī)的村莊。8個月大時,襁褓之中的小陳經(jīng)常流淚,得了急性角膜炎。那時家里孩子多,農(nóng)活也多,而父母都沒什么文化,小陳遭遇了可怕的偏方和土郎中。
病情直下。很快,小陳的雙眼除了近距離感受一些強烈的色彩外,幾乎什么都看不見。而一個更糊涂的郎中,居然說用針刺可以治好。迷信的家人燒香焚符,讓這個郎中試著針刺右眼。這一刺,小陳的右眼變形了。
小陳沒有讀書,但普通話很好。小時候,父母不能給她更多的教育,但她要了一個收音機,這個“話匣子”,讓她燃起了生命的希望。15歲時,她和同伴去了東北學按摩,之后四處工作,直到2007年下半年,才回到福州一家盲人推拿店上班。
出生在南安石井、今年23歲的小李,看起來不像病人,他比小陳更不幸。由于父母是近親結婚,家里除了姐姐身體健康外,他和哥哥都先天目盲,幾年前,他哥哥因患尿毒癥死亡。小李在泉州市一所盲校讀了整整10年書。2004年,畢業(yè)去了惠安一家盲人推拿店上班。
“那時才學推拿時,手用重了會被罰,用輕了會被罵!睘榱擞懮,小陳和小李都很辛苦。
三次見面 敲定一樁姻緣
可能是老天垂憐,這兩個身體有缺陷的人走到了一起。
“我第一次接觸到他時,應該是前年10月,但他沒理我!弊诓〈采,講到戀愛,小陳比小李更開朗。他們不用“見面”這個詞,他們說“交流”。
2007年10月,一次盲人聚會,他們沒有交談。那次人很多,小李一向內(nèi)向,但后來小陳回憶起來了:“我記得他那時穿著黑色的衣服!被貞浧饋恚±顩]說話,他沒留下任何印象,他看不見任何東西、任何色彩、任何光線!笆前,他把我忘了!毙£惵冻鲂σ猓吹贸,她自我陶醉了。
今年10月20日,小陳到惠安找朋友,這個共同的朋友想到了小李,有心撮合他們。那一天,小陳說感覺時間很長,“他知道我在旁邊,卻不理我,沒有觸摸,很少講話!被氐礁V,小陳想將這口“悶鍋”介紹給自己一位視力有0.2的姐妹,雖然轉(zhuǎn)述起來,小李經(jīng)常拿救助款幫比他更困難的人,有責任心、善良等,但小陳的姐妹性格也很內(nèi)向,兩口“悶鍋”沒熱鬧起來。
第二天上午,小陳想給小李打電話,但她覺得不好意思。古怪精靈的小陳最后想了一個辦法,她撥通了小李的電話:“喂,你昨天有打電話給我?”小李木木的:“我沒有啊!辈贿^,接下來,兩人聊起來了。
幾通電話 聊到結婚生子
雖然看不見,但溫和的聲音可以感知心靈的脈搏。打了兩三天的電話,兩人將自己讀書、工作、學盲文等事情翻來覆去地講,小陳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有一種從來沒有的沖動。“可能是你們說的戀愛吧,那時不打電話就睡不著!
盲人,他們需要相互幫助,在黑暗中的任何一只援手,都是他們的全部動力。小陳說,在黑暗的世界中,只有盲人才會理解盲人需要什么,而他倆都覺得需要對方,所以決定在一起。“我們還聊到未來,要有個孩子,自己開一家店,過穩(wěn)定幸福的生活。”一邊說,小陳一邊扣手指,她會抬頭,會笑,會瞇起眼睛!暗f太早了!毙£愓f,小李答應談戀愛,但說結婚太早了。一問小李,他簡單地說:“我哥哥死了,姐姐嫁人了,父母都60多歲了,我還要賺錢養(yǎng)活他們!毙±蠲吭伦疃嘀荒苜1000多元,但他感到了家庭的責任!岸椅覜]法給她幸福。”小李說,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要再等等。
短短幾天,兩人都像所有熱戀的人一樣幸福。
噩耗傳來 小李最多活5年
但11月1日這天,小陳跌到了谷底。
熱戀幾天后,小陳接到小李電話:我得重病了,你來看我吧。那幾天,小李不想吃飯,會嘔吐,被泉州市第一醫(yī)院確診為遺傳性腎炎,是尿毒癥中后期,整個腎都壞了,而且不適合換腎,只有透析。能活多久?主治醫(yī)生胡醫(yī)生說,一般來說,每年堅持5萬到10萬元的透析費,可以活5年左右。
趕到醫(yī)院,小陳留下來了。每天,她和小李的父母出去過馬路打飯,“他們都不識字,要我?guī)兔。”小李擔心巨額的費用,不想治療了,小陳以死相勸,陪在身邊,照顧他,給他鼓勵。“只要有人幫我指一下路,我就可以自己摸過去,已經(jīng)習慣了。”小陳說。
“能堅持我會盡量堅持!毙±羁雌饋聿幌窕贾夭,但由于尿毒癥引起的貧血,渾身蒼白,穿著厚衣服還會冷。
艱難抉擇 用雙眼換他多活一年
雖然心中充滿希望,但現(xiàn)實的情況還是讓他們焦慮。
小李的母親不會聽普通話,坐在一邊用粗糙的雙手偷偷抹淚,不敢哭出聲音,怕兒子聽見。
這幾天,小李盲校的同學會經(jīng)常過來看望他,煮點東西帶過來,或者買些日用品,住得近的還帶他去家里洗澡,陸陸續(xù)續(xù)也捐了好幾千元了,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與記者聊天時,同學小劉帶來吃的,他說,大家都在努力,也希望各方都來幫助。
小陳算著:長期透析,一年下來就要花費5萬~10萬元。小陳還有另一筆賬:她的眼病可以做換角膜手術,視力可以恢復到八成,但這也要幾萬元。
小陳自己和家里都攢了一點錢,這些都是用來換回光明的。但在抉擇面前,她堅定地說:我愿用一雙眼睛,換他一年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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