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2010李傳》94頁有一段話提到李和我在1955年的一篇文章(Phys.Rev.98,1501):
“這篇論文是否定楊振寧和米爾斯上述論文的。楊振寧自己否定自己的論文,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2004解謎》問答(8),38頁中也有類似的話:
“1955年,我們合寫了一篇否定楊和米爾斯《同位旋守恒和同位旋規(guī)范不變性》出發(fā)點的文章,在《物理評論》上發(fā)表!
這篇1955年的文章很短,印出只有不足一頁,而全文不但沒有任何否定1954年楊—Mills文章的意思,反而是該文的申延。此文第二段清楚地說明其用意:
“楊與Mills在討論同位旋守恒問題時曾經涉及此問題。我們在此要討論的,則是重粒子守恒所引起的同類問題。”(譯自原文)
這樣看來,李于2003-2004年接受訪問時,恐怕并沒有翻查原文;《2010李傳》的作者于2009年恐怕也同樣沒有查閱原文?墒窃凇2004解謎》的問答(10),45頁中李卻說:
“和楊振寧不一樣,我說話一向是很謹慎的,對自己的為人,要求一向是很嚴格的。”
V.
《2010李傳》與《2004解謎》都再三講“宇稱不守恒思想之突破”發(fā)生于1956年4月8日或9日,說Rochester國際會議(1956年4月3日到16日)結束后李與Steinberger就重奇異粒子的產生和衰變作詳細討論,在討論中李想到贗標量是問題關鍵,說這是他的突破。《2004解謎》問答(3),5-6頁上這樣說:
“……4月8日或9日,……我發(fā)現,用斯坦伯格實驗中重粒子產生和衰變的幾個動量,便能很簡單地去組織一個新的贗標量。用了這θ-τ以外的贗標量,就可以試驗θ-τ以外的系統(tǒng)宇稱是否不守恒。而這些贗標量,很顯然的,沒有被以前任何實驗測量過。……這就是宇稱不守恒思想的突破。”(底線是我現在加上去的)
兩頁以后再說:
“這一切完全證明宇稱不守恒思想的突破是首先由我在1956年4月上旬獨立做出的,和楊振寧無關!
贗標量(pseudoscalar)是物理學中的一個觀念,它確是化解θ-τ謎最重要的鑰匙。在1954-1956年間討論θ-τ謎的文獻中,它起先完全沒有出現,第一次出現于文獻就是在1956年10月李和我的那篇后來得獎的文章中(Phys.Rev.104,254),這篇文章定稿于該年6月22日。
可是贗標量既非“在4月8日或9日”出現于θ-τ謎中,也非李“獨自發(fā)現”的:
(A)贗標量出現的時間是5月中旬,是在苦思后“頓悟”出來的。鐵證如下:
那幾年θ-τ謎是物理學界最熱門的研究題目,在上述最重要的Rochester國際會議中我被邀請作關于θ-τ謎的總結報告。根據事后出版的會議紀錄,李并沒有做任何報告,也沒有就θ-τ謎發(fā)言。我的報告自然特別專注于奇異粒子(strange particles),因為θ與τ都是奇異粒子。在會議之后兩三個星期內,李和我的研究起先依舊集中在奇異粒子。后來經過了下面幾個重要階段,最后才發(fā)現贗標量的重要性(《1983楊》,26-31、183-188頁):
1.在五月初改變研究方向,不研究奇異粒子了,改研究β衰變。
2.引進楊和Tiomno一篇1950年的文章(Phys.Rev.79,495)中關于β衰變的觀念,引入C與C'系數(《1983楊》190頁,注7)。
3.用了C與C'到β衰變研究,然后作了一、二星期的大算,發(fā)現許多項相消,得到令人震驚的結論:“原來過去多種β衰變試驗都并未證明宇稱絕對守恒。”
4.五月間我在Brookhaven報告此結果后,Walter Selove問我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項相消?我一時不會回答。
5.于苦思一兩天以后,在五月中旬(前后)的一天才突然有了頓悟:要引入贗標量的觀念才能懂為什么多項相消。
頓悟以后,我們像觸電一樣感覺我們和所有研究θ-τ謎的人,原來都非常笨,一直沒有想到贗標量。那天的這個頓悟,15年以后李在《1971李》中,曾有聲有色地這樣描述(中文翻譯見《2004解謎》,參考文獻144頁):
“在我們把齊格班的書通讀一遍之后,重新用新的相互作用推導了所有的那些老的公式,我們就十分清楚了,在那個時候,甚至連一個能證明在β衰變中宇稱是守恒的實驗證據都沒有。這說明我們是多么愚蠢!應該有一個極為簡單的理由,為什么所有那些復雜的干涉項C*iCj互相一一消除。當我們停止計算而思考時,在一個相當短的時間里,我們就明白了,缺少證據的原因在于這樣一個簡單的事實,就是沒有人做過任何努力去從看來好像左―右對稱的安排中專門挑出贗標量進行研究。”(底線是我現在加上去的)
所以李于1971年還清楚地記得此頓悟,記得是在轉換戰(zhàn)場,改研究β衰變,引進C與C'大算之后,是在5月中前后,不是在4月上旬。
(事實上,如果贗標量之引入確實像李現在所說的那樣,由他在4月8日或9日發(fā)現,那我們?yōu)槭裁催要于5月初引入C與C'大算β衰變呢?為什么還要等吳健雄來做β衰變中宇稱不守恒的工作呢?)
(B)頓悟者是楊或是李?是楊。對此我沒有鐵證,但有80%至90%可信度的證明:達到頓悟最關鍵的一著是一個
C→C,C'→-C'的轉換(transformation)。C與C'是由我自我與Tiomno一篇1950年的文章引進的,是與對稱有關的系數,而對稱是我的專長(見本文I節(jié)),所以才能終于想到了這不尋常的一著。(詳見《1983楊》28-29頁)
這個轉換及其不尋常的作用在《1957 BNL 443》第18-20頁有詳細的說明。圖二復印自其中19頁的一段。
。凵厦鍵節(jié)所講的當時(1948年)的大算與本節(jié)所講的1956年的大算,都因為利用對稱原理,而可以化為不必要,顯示出對稱原理的深入重要性。對此重要性的敏感與認識是我一生學術工作的一個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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